我注意到，在供奉神灵的地方，一般而言，位于正位的神灵往往是面慈目善的，或是带有悲情的，相反，在两侧，占据了次要位置的“下属”们则有不少却是凶神恶煞的，让人看了有点畏惧，有点想要躲避。
    我不懂得这样的设计有何用意，大凡不会出于以下两个原因：（1）要在信徒中树立起神威，主要是能让人信服，这样，慈爱或悲情的形象是最容易被人接受的；（2）人的归顺不只是“软性”的，也要“实力”，换言之，需要“恩威并施”，这个道理有点像教育孩子，对小孩需要轻声静气，偶尔也需要给点脸色。
    人们信服和敬畏神灵，主要不是信服和敬畏占据了次要位置的神灵，而是信服和敬畏占据了主要位置的神灵，人们之所以也会拱手拜祭占据了次要位置的神灵，是因为生怕对占据了主要位置的神灵的不恭。
    也许是思维和行为的定势，在不少场合下，那些个占据了次要位置的、凶神恶煞惯了的“下属”们忘记了自己角色应该承担的责任，误以为那些信徒们已经或者应该归顺自己，以为这是自己的淫威在起作用。在“下属”们中，有些人对已经不再质疑他们的人也许会“敲诈勒索”，或者“不屑一顾”，对质疑他们的人则会“大施淫威”，大有“顺我者昌，逆我者亡”的态势。
    其实，位于正位的、面慈目善的或是带有悲情的神灵并非也是这样想的，他们知道运用“顺我者昌，逆我者亡”的强势做法并非能使人心归顺的好办法，有时反而会坏事。所以，他们会继续保持自己的本色，这样会使他们进退自如，“长治久安”。
    即使再高明的神灵也会遇到“麻烦”，因为“一切都因时因地而变”，时空的变迁需要“以变应对变”。但是，坐在神位上的神灵是不能变的，至少在表面上是不能变的，至少让信徒们认识到自己没有变化，这就是所谓的“以不变应万变”。
    但是，不变是不可能的，于是，那些个占据了次要位置的、凶神恶煞惯了的“官吏”们就会成为“中介”，成为“缓冲剂”，成为“替罪羊”，况且他们平时的口碑并不好，他们的“淫威”多少有点触犯了底线，他们的“敲诈勒索”多少引起了“众怒”。可悲的是，当年他们“顺我者昌，逆我者亡”的感觉越是强烈，后来，他们的负担就越重，失落就越大。
    老百姓们依然虔诚地跪拜，心甘情愿地捐献香火钱，他们跪拜的依然是这个处于殿堂正中的位置，他们不会太多在意位置上的象
征物变化了多少，当然更不会在意处于偏侧位子上的象征物有何变化。






附录：位子
    成都境内有座四姑娘山，半山腰上原来有一座小庙，庙里有个老和尚带着几位徒弟。庙虽不大，但游人如织，香火鼎盛，师徒几个日子过得很是滋润。
    一天夜里，大殿上供奉的两米多高如来佛像不知怎么突然跌下来摔得粉碎，只剩下两个原来摆在佛像两旁两尺来高的小佛像，一个是金童，一个是玉女。
    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禅会，香客会更多，没有了佛像，这可怎么办？小和尚没了主意。倒是老和尚还算镇定。他指挥小和尚把散落的泥块搬了出去，把玉女像丢到了柴房，又把金童像摆在了佛像的位置上。
    徒弟们心中纳闷，这个金童像矮小不说，嘻皮笑脸的，哪能充当佛像呢？明早香客来了，还不炸开了锅，哪还肯跪拜，捐献香火钱呢？
    没想到第二天，一切都和平常一样。青烟缭绕，香客如云，人们在跪拜的时候，依旧念念有词，一脸的敬畏与虔诚。到晚上，清点香火钱，一点也没见少。
    老和尚笑了，道：人们有一个特征，不管是谁，只要坐在神的位子上，他们就会对谁顶礼膜拜。
    小和尚感慨不已，看来位子才是硬道理，至于位子上坐的是什么东西，是怎么登上这个位子的，似乎并不重要。